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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dawn:樊也南,要一起,吃飯嗎。】

【dawn:我們快點變熟悉吧,我想看看你的照片。】

【dawn:可以回信息嗎?】

【dawn:轉賬5000元。】

江百黎盯著手機屏幕好半晌,對面還沒有回信息,便只得放下手機,轉眸去看眼前立著的畫板。

畫板上面已經完成了大半副的畫,核心顏色是黑色,從畫的左下角開始向上延伸顏色的漸變,由黑變灰,由灰變白。

江百黎盯著那畫兩秒。

撕掉。

這幅畫畫了幾乎一個月,但也只畫了一部分而已。

沒靈感。

江百黎拿起筆的那一刻,他知道怎樣去下筆,知道怎樣去勾勒曲線,可他落筆後,只是畫畫而已,機械地畫,沒有了創作時幾乎癲狂的激情,失去了那種在畫面上勾勒線條便能興致高昂得欲生欲死的感覺。

江百黎不死心地又看了眼手機。

還沒有回覆。

轉賬也還沒有收。

江百黎給江念郁發了條信息。

【dawn:姐,你能聯系到樊也南嗎?】

想了想,江百黎又發。

【dawn:我有急事。】

那邊沒回覆。

江百黎抿著唇,重新看已然空白的畫板。

江百黎再次拿起畫筆。

勾勒。

填色。

畫得一般。

至少在江百黎心裏是一般的。

在下個月底。

江百黎的畫展就要開始。

江百黎還差一副讓他能自信地擺在畫廊最中央的畫作。

江百黎掃視一圈周圍地上散落的畫紙,他挑挑揀揀,從裏面拿出一張畫了山水畫的畫紙。

其中,畫的是懸崖。

出去寫生吧。

江百黎背上畫板,準備好一切,叫了輛車,直接去了鳴鐘山。

江百黎站在山腳下,擡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山尖,抿抿唇。

江百黎慢慢往上爬。

到了山頂,時間已經到了下午。

江百黎看了眼手機。

五點鐘,可以畫兩個小時。

江百黎轉換到微信頁面,想看看樊也南和他姐回沒回信息。

但微信頁面一直在加載中,江百黎才意識到,山上沒信號,他又傻了。

江百黎幹脆把手機放到顏料盒旁,拿起畫筆,看著雲繞山,他呼了口氣,慢慢開始下筆。

黑色的雲。

藍色的山。

血紅色的天。

江百黎畫著畫著就站到了懸崖邊上,他一手拿著畫筆,一手努力向上伸,他踮著腳,半瞇著眼睛。

那片雲,在動嗎。

他想摸摸那片雲的顏色。

他想嗅嗅那片雲的氣味。

懸崖邊的雲朵幾乎延伸到看不見盡頭的千裏外,飄渺的風如卷攜著冰冷的霧,縈繞下江百黎的身側。

那是雲嗎,還是水汽。

江百黎側眸去看,但手仍然向上伸著,感受著風吹來的方向。

懸崖邊陡峭,有碎石不斷地掉落入萬丈深淵,幾瞬息間便沒了蹤影。

無止息的風霧似是形成了漩渦,江百黎站在其中,手伸向天,眉心觀音痣灼灼引人眼,他是否下一刻便要乘風歸去,無人知曉。

“江百黎!”

“江百黎你他媽的又瘋了!”

兩聲震耳的喊聲就此傳來。

江百黎側眸去看。

但還沒等他真正看清什麽,就感覺整個人被打橫抱起,然後在那個懷抱裏感受到一陣接著一陣有力而急促的心跳,那人抱著江百黎遠離懸崖邊的位置,退到五步遠。

“江百黎,你這是幹什麽?找不到靈感就輕生?”樊也南放下江百黎,再也忍耐不住心底的情緒,他幾乎咆哮著朝江百黎喊。

胸膛上下起伏,樊也南的氣息不穩。

江念郁也從後面跑過來,她更幹脆,直接就開始罵:“江百黎,你他媽的不要命了是不是!你之前來了一次這麽個危險情況也就算了,你還不長記性?站在懸崖邊你心都不顫是不是!!”

江念郁甚至沒來得及抹上口紅,她罵的時候嘴唇顯得蒼白,臉上反倒是情緒激動而泛上來的紅。

“江百黎!你是人!你他媽的不是九條命的貓!你看看誰像你似的,取景取景,不是讓你拿命去取!寫生寫生,不是讓你把自己的生命給寫沒!”

“怎麽著?你是覺得著俗世裏面的景色如不了你的眼了,你非要上天上去看看天堂裏面的絕境是不是?你非要嘗嘗真正的疼痛是什麽滋味是不是?”

“你他媽的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人都要跑飛起來了,你就抱著想讓我跟你一起飛上天的心思是吧!江百黎!你他媽的不想要個凡人姐姐,非要給我也整成神仙是吧!我他媽在人間可還沒待夠呢!”

“江百黎,下次你再讓我發現你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上,還妄想上天,我直接一腳把你踹飛到太陽系外,我讓你看看天上面到底是天堂的絕境還是外星系的真空窒息!”

樊也南本來還胸膛裏泛著焦急的氣憤,但此刻,他聽著江念郁一句接著一句話,往後退了兩步。

江姐脾氣不好,他知道。

但他不知道江姐能罵人三百句都不換氣。

確實有些讓人望而生畏。

樊也南又看了兩眼江百黎。

只見江百黎在江念郁一句接著一句的轟炸中,甚至又擡頭看了眼天,有些惋惜般搖搖頭。

江百黎在惋惜什麽?

樊也南覺得,江百黎這小孩兒,確實應該好好教導教導,不然也不會在這麽危險的情況裏出來,他還無所事事般神游。

江念郁罵了有足足二十分鐘,句句不重樣。

“說話。”江念郁朝著江百黎揚揚下巴,讓他表個態。

江百黎淡淡地笑了一下,才慢悠悠地說:“姐,我看好了,我站著的那裏,有四個歪脖子樹,底下還有個洞穴,如果掉下去了,我會掉到樹上,順著樹我可以爬到洞穴裏面,而且我穿了外套,掉下去之後可以抗寒,我還特意把畫板擺得遠離懸崖邊,它不會掉下去,如果你來找我,你一眼就能看見畫板,肯定能及時解救我。”

說完,江百黎又擡頭看天,接著說:“我只是想看看雲的形狀而已,沒什麽危險的。”

江念郁覺得自己額角在跳動。

“江、百、黎!”

樊也南捂住耳朵,他被震得耳鳴。

江百黎仍站在原地,不為所動,只是過了兩秒才眨眨眼,應聲:“我在,姐。”

江念郁被氣地直跺腳,用盡一切力氣往地上一遍又一遍的踩,堅硬的山體凸起也一次次地撞擊她的鞋底,她的腳底能清楚地感覺到撞擊時的擠壓感,但她始終沒停。

“草!”

“草!”

“草啊!”

“江百黎,你他媽的就該辟谷隱居,一輩子抱著你的畫板在家裏面聞你所謂顏色的氣味,你他媽的一出來,就拿你那條小命氣我!你看看你現在!我說半天了!你聽進去什麽了!”江念郁說話時胸脯裏的氣淤堵著,她的聲音越來越大,說到最後,她幹脆毫無顧忌地大喊了一聲。

“啊!!!”

樊也南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。

樊也南又向後退了兩步。

江姐…….不能吃人吧。

江念郁氣得要發瘋。

“他媽的。”

江百黎突然出聲,聲音很平淡,說完,他還抿唇笑了一下,樊也南看去時還覺得江百黎有幾分惹人憐的乖巧,如果忽略他剛脫口而出的臟話。

江百黎這是罵江姐呢?

樊也南又向後退了兩步。

別誤傷。

他暫且逃過了…..職場騷//擾,不想再死於職場誤傷。

誰知,江念郁氣極反笑。

“江百黎,你真是的,算了,回家吧,拎著你那塊畫板。”江念郁轉身就走。

這事結束的太過潦草,樊也南舔舔唇,沒捋清思路。

樊也南扭頭看江百黎,思酌了兩秒,上前替江百黎拿著畫板。

“你在前面走吧,我拿著。”

樊也南時刻謹記自己是個打工的,該擺在明面上的態度還是要有的,況且江姐在這兒呢,做個樣子也要做到位。

江百黎哦了一聲,沒往前走,而是側眸看樊也南,伸出手。

樊也南掃了一眼,就知道這是什麽意思。

“………不能牽。”樊也南說。

樊也南還不知道江姐知不知道她弟弟想要搞個“職場壓榨”,還是那種羞於說出口的壓榨。

如果江姐不知道,那他現在把手牽上了,江姐掃一眼不就什麽都明白了,倒時候說不準他真就在劫難逃了。

如果江姐知道,那他現在不牽,也算是試探江姐的態度,如果一會兒江姐蹙眉了,那他就把手牽上,如果沒有,那他以後就得過且過,總之,含糊著應付江百黎,別讓他惱怒了,這日子就還能過。

江百黎直接問:“為什麽?上次都牽手了。”

“……嗯…..”樊也南在腦袋裏思索搜刮著理由,“因為…..江姐生氣了,現在牽手,影響江姐的心情。”

江百黎:“…….?”

江百黎歪頭看他,鼻子上還有著未幹的水彩痕跡,問:“為什麽?”

樊也南心底嘖了一聲,覺得小朋友就這點不好,問事總喜歡刨根問底,沒有大人成熟了以後的分寸感。

樊也南開始胡編亂造:“……因為牽手了….會影響磁場,這個你知道吧,就磁場,挺玄乎的那個,當一個人不開心的時候,如果她身邊的磁場再改變了,心情就會更糟糕,甚至做出難以估量的壞事。”

“哦。”江百黎說:“可是我姐沒生氣啊。”

樊也南:“?”

樊也南:“沒生氣?”

江百黎應了一聲:“對啊,我來寫生只要沒死,就不算什麽大事,我姐喊那幾句就是她自己想趁機發洩,和我沒什麽關系的,除此之外,我姐沒有什麽理由生氣了。”

樊也南覺得江百黎真是貴人多忘事。

“你說江姐的那句呢。”

“哪句?”江百黎不理解。

樊也南:“他媽的。”

樊也南甚至模仿出了江百黎說話時那種語調,尾音有些刻意下垂,聲音很輕。

“這不是在罵我姐啊。”江百黎說:“你沒聽見嗎?”

“什麽?”樊也南覺得江百黎在跟他打啞謎。

江百黎嘆了口氣。

樊也南也有些笨啊。

但他就是個很好的藝術作品,有待開掘。

江百黎耐著性子解釋:“我姐問我聽進去什麽了,我聽進去‘他媽的’這三個字了啊。”

“這三個字出現的頻率好高,就記住了。”

樊也南:“………”

樊也南:“江百黎,有人說過嗎。”

“什麽?”江百黎應聲。

樊也南:“你特別適合當藝術家。”

看著江百黎那張臉,樊也南沒什麽感覺。

但真真切切地和江百黎相處,和江百黎交談,樊也南才知道什麽叫做搞藝術的,說話都虛裏帶實、實裏夾虛,讓他感覺江百黎這整個人都是飄飄渺渺的虛假,而非真實存在的、有愛恨嗔癡的俗人。

但樊也南承認,他還是接受不了藝術家的藝術行為。

“江百黎,別勾著我的小拇指。”樊也南說。

“那食指呢?”江百黎換了個方向,用小拇指不重不輕地勾著、碰著。

“也不行。”樊也南想要掙脫。

江百黎的小拇指卻如同粘在他手上一般,怎樣也不肯離開,便一直貼著他、靠著他。

樊也南沒了轍,他擡眼看了下前方,江姐沒了人影,估摸著是快些回車裏抽煙去了。

樊也南沒了顧忌,便直接說:“江百黎,這樣不好,不可以時時刻刻都想著刻意去變熟悉,這樣發展出來的關系是假的,只能夠維持很短暫的一段時間。”

“有多短暫?”江百黎順著他的話問。

樊也南說:“或許是兩三年,或許是一年,又或許是幾個月,甚至更短。”

江百黎:“哦,沒關系的,我只要一個月就好了,讓我畫完一幅畫,之後我們變成陌生人也沒關系的。”

江百黎笑著,彎著眼。

樊也南看著他的笑容,不禁一怔。

而後,樊也南便沒忍住笑了一聲。

江百黎看得倒是透徹。

利用關系直接擺在明面上。

……或許這也算是小孩子的一種天真?

樊也南便問:“江百黎,你多大。”

江百黎:“二十四歲。”

二十四歲啊。

還是正稚嫩的年歲。

況且江百黎看著要比這更年輕。

“你呢?”江百黎又反問。

“我?”樊也南笑笑,“我二十七了,比你大了三歲。”

江百黎點點頭。

“好年紀。”

“你的年紀很漂亮。”

樊也南:“……年紀….漂亮?”

“嗯。”江百黎指了下樊也南手裏的畫板,說:“我知道的很多厲害的畫家,都是在二十七歲開始出名,開啟人生的畫廊,所以他們都會和我講他們的二十七歲是怎樣的迷茫消散、初見黎明,那種感覺,真的很美,不是嗎?”

樊也南勾勾唇角,“是。”

希望他的二十七歲也能迷茫消散、初見黎明。

樊也南也想要站在更大更高的舞臺上。

讓更多的人都看見他的電吉他。

江百黎感覺到什麽,他輕聲說了句:“樊也南,你的二十七歲也是,我看見了,你的前面,是橙色的,是太陽的顏色。”

江百黎笑著。

樊也南垂眼看著江百黎,手部的緊繃稍微松懈了些,江百黎感覺到了,便趁機而入,他拉住樊也南的手,他們掌心相對,緊貼著,是炙熱柔軟的。

很暖和。

會不會有像樊也南一樣暖和的冰塊呢。

最後一幅畫,就畫冰吧。

溫暖卻不融化、熾熱卻不扭曲的冰。

江百黎想。

樊也南感覺到江百黎的動作。

樊也南這次沒什麽抵抗的心思。

算了。

牽著就牽著吧。

當是拉著一個小孩兒。

牽手就作為江百黎祝福他的回報吧。

可牽著手,牽著牽著,樊也南就感覺到江百黎的手一直在不輕不重地收緊、放松,像是在輕輕地反覆捏一個解壓玩具,愛不釋手。

樊也南看著江百黎,“手幹什麽呢。”

江百黎:“摸摸你,碰碰你。”

樊也南嘆了口氣,手稍微用力,桎梏住江百黎還在動作的手,“老實一點。”

“為什麽呢?樊也南。”江百黎又在問問題:“只有多觸碰,我們才能快點變熟悉啊。”

樊也南:“誰告訴你的。”

“如果真的有緣分,不觸碰彼此,只要一個眼神,我們就能熟悉地如同上半輩子一直在夢裏見面一樣。”

“樊也南,你在騙我嗎。”江百黎又不是個傻子,他只是很多事情都選擇詢問樊也南,尊重他的想法,但此刻,他都已經觸碰並且攥住樊也南的手,樊也南卻告訴他,不觸碰可能會熟悉地更快,江百黎扁著唇。

樊也南有一點討人厭。

算了。

不要畫冰塊了。

也不要畫樊也南了。

畫些別的吧。

畫畫黑暗的情緒。

比如欺騙。

江百黎主動松開手。

“怎——”

樊也南話還沒說完,就見江百黎拔腿往前跑。

江百黎嘴裏還喊了聲:“姐,你答應過給我的畫展拍紀錄片記錄的,別忘記了。”

樊也南站在原地,呆楞楞地看著江百黎遠走,過了數秒,樊也南沒忍住笑了一聲,邊笑邊搖頭,喃喃道:“小孩兒啊。”

之後。

樊也南便發現,江百黎不主動往他身邊蹭了,甚至有幾分將他當作隱形人的趨勢。

樊也南開車。

江念郁和江百黎坐在後座。

江百黎一路上只有在江念郁問他話時才會開口,視線沒落到樊也南身上過。

江念郁:“下個月月底開展?”

江百黎:“嗯,你要來嗎?姐。”

江念郁:“不去,沒時間,我忙完事之後要去國外旅游呢,你那畫展什麽時候看都一樣,反正以後還會辦,對不。”

江百黎:“對,但是你記得讓拍紀錄片的人提前一個小時到現場,姐。”

江念郁:“嘖,你現在看拍紀錄片的比我還親是吧。”

江百黎:“是的,姐。”

江念郁:“……..”

江念郁想到什麽,朝著樊也南揚揚下巴,對江百黎說:“給他畫個畫吧,你不開展嗎,把那畫也掛裏面,當給我宣傳了,以後你開一次展,就給我這樂隊裏一個成員畫一幅畫,也就五次,你任務就完成了。”

江百黎瞥江念郁,聲音悠悠:“姐,我不想畫。”

江念郁立馬撩了下頭發,嘖一聲,說:“怎麽著,嫌棄上了?”

江百黎:“沒有,沒靈感。”

江念郁睥睨著他,坐得直了些,挺起背,一只手幹脆搭到江百黎頭上,而後,江念郁又移動手腕,用手背不重不輕地打了下江百黎的腦袋。

“胡扯,你沒靈感不也能畫出來嗎,以前你不也給別人畫過畫像,你口中的平平淡淡就夠勾人眼的了,你就隨便畫畫就成。”

江百黎挪開腦袋,身子朝車窗那邊移動,坐得離江念郁遠了些,他說:“姐,可是我現在只想畫有靈感的畫,那才是不敷衍的藝術,才能真正打動人心、留存長久。”

江念郁聞言,嗬了一聲,揚起眉尾,問:“怎麽,樂隊裏面的都沒有能讓你有靈感的?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隨便在大街上碰見個三歲的小孩都能靈感爆棚了,咋,靈感枯竭了?樂隊裏沒一個合你眼緣的?”

江百黎擡眼看了下樊也南,卻意外地在車視鏡裏和他對上視線。

樊也南攥著方向盤的手下意識地用力,抓緊。

江百黎還沒開口,江念郁就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樊也南。

江念郁輕笑了一聲。

江百黎這是和樊也南玩到一塊兒去了。

江念郁想起什麽。

“對了,你給我發的信息是怎麽回事,你不是找樊也南嗎?”江念郁問。

“嗯。”江百黎如實說:“我想找樊也南一起吃飯,姐。”

江念郁點點頭,說:“吃……不對,你說的急事就這?”

江念郁側頭,視線在江百黎和樊也南之間徘徊。

這不是挺熟稔的嗎。

吃頓飯也算急事了。

“你和樊也南都到吃飯這地步了,還沒有想給他畫畫的欲望呢?”江念郁問:“江百黎,你別欺負我們樂隊裏的小可憐啊,你別看樊也南現在只是在小範圍內火,但以後人家說不準會火到什麽地步呢,再說,有我負責呢,你信不著你姐我?”

“總之,你給樊也南畫幅畫吧。”

“不畫,這紀錄片的事就作罷。”

江念郁一錘定音。

江百黎抿唇。

江念郁頓了頓,又添一句:“別想著去找江酖賀,他那鬼不知道在哪拍電影呢,不說他剛買了個小說影視版權嗎,還是個耽片,他可沒時間給你搞什麽紀錄片拍攝,你要真找他啊,說不準你哥那個喪良心的就直接把你抓去拍下海片嘍。”

江百黎抓住個字眼,問:“耽片、下海片是…..什麽?姐。”

江念郁一句話概括:“男的跟男的搞,聽說他那片子裏還有床//戲呢,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審。”

江百黎哦了一聲,“那還挺新奇的,應該很好玩。”

江念郁:“…….?”

不是。

江百黎這話是什麽意思。

坐在駕駛位上的樊也南呼吸一滯。

……….

江百黎是不是……..

那他是不是有可能不只需要奉獻照片。

還要奉獻………

不是吧。

樊也南緊急收住那亂竄的思緒,他腦袋裏有些混亂。

樊也南試著開口說:“…….江姐,畫像要不還是算了吧。”

他還不想為藝術獻身。

江念郁立馬問:“怎麽?”

樊也南嚅囁了下嘴唇。

“姐,我給他畫。”江百黎率先開口說。

樊也南閉嘴。

早知道。

在江百黎跟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,他就把照片痛快地發過去好了。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,結局是生是死都不知道。

樊也南想了想,抱著一絲僥幸心理,問:“江姐,畫畫還需要我本人在場嗎?是不是看著我的照片就可以了。”

江念郁痛快利落地說:“你當然得在場。”

樊也南:“……..行。”

江念郁又問江百黎:“你什麽時候開始畫?”

江百黎沒什麽時間安排,所以他隨時都可以,但此刻,他想了想,說:“半個月之後吧。”

他想先畫一幅小巧的畫。

叫做欺騙的畫。

這種靈感他抓住了,自然要先用畫筆描繪出來。

江念郁應下:“行,這兩個月樂隊都沒什麽事,你也不用著急。”

說完,江念郁又對樊也南囑咐了句:“樊也南,畫畫的時候好好配合,說不準畫一出來,你人就火上天了。”

樊也南抿抿唇。

“知道了,江姐。”

江百黎此時突然出聲問:“姐,哥的電影什麽時候上映呢,我想去看。”

江念郁:“……..”

不是。

你看這幹什麽。

江念郁:“我不知道,你好好畫畫,別想這些了,你哥那電影,都不適合你看。”

江百黎:“哦。”

江百黎:“那我可以和樊也南一起看。”

江念郁:“…….得得得,你愛看就看,隨便你,你把畫給我畫好了就成。”

樊也南:“……?”

樊也南想跳車逃生。

真的。

他對下海片不感興趣啊。

……….

樊也南心累。

樊也南陡然又想起江百黎給他轉賬的那五千塊錢。

……..這是提前付費了?

是他違背身心的報酬?

樊也南想點根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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